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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良堂】流光钟

*勿上升蒸煮,纯属虚构。

流光钟

(一)
 孟鹤堂双手托腮,看着后台墙上的表,内心无比澎湃——周九良那混小子又死哪儿去了?今儿什么日子都忘了吗!
 孟鹤堂坐直了身,叹了声周九良那不靠谱的,准备亲自出马——缉拿周九良归案。
 合作八周年纪念日也不是什么大日子,忘就忘了吧。不过……要是被我发现你跟秦霄贤在一起,别怪我不客气。
 孟鹤堂愤愤地想着,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后台。刚出门没几步,便看见周九良和秦霄贤走在一起相谈甚欢。
 好你个周九良,被我捉奸在场了吧!
 孟鹤堂快步走向他俩,内心极度澎湃,以至于没看见周九良手上拿着的东西。
 “周九良!”孟鹤堂怒不可遏地指着他,怒气值max,“你忘了今儿是什么日子就算了,居然还和秦霄贤出去?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队长啊?”
 周九良看着自家先生委屈到润红的双眼,一如既往地冷淡。
 孟鹤堂虽然习惯了周九良这样,但怒气还是没消多少,“你怎么跟他在一起?说啊!”
 秦霄贤心上一凉:完了,封箱在望了……
 周九良反而微笑着回应:“今天不是咱俩八周年纪念嘛,我叫老秦陪我去给你选礼物了。”
 “那你怎么不告诉我?”
 “给你个惊喜。”
 孟鹤堂这才明白是自己误会想多了,尴尬的轻咳两声。
 “那你俩去了那么久,挑了个啥?”孟鹤堂好奇的望了下周九良的手,果真发现了一个小盒子,精致而小巧。
 周九良把手中的物什送到孟鹤堂面前,“喏,就这个喽。”
 孟鹤堂兴冲冲的接过去。
 打开,一只小小的钟便显露在眼前。这是一个石英钟,指针清晰可见,分秒分明。不同的是,这个钟上面居然有一个小格子,里面表示着年月日。
 孟鹤堂看着这漂亮精致的钟,高兴了那么一下下,然后稍微琢磨了一会儿,便拉下脸来,一脸黑线。
 周九良看着先生变幻莫测的表情,似乎发觉了一点不对。
 “合着你俩这么折腾就为了给我送钟?”孟鹤堂缓缓地开口,“谁的主意?”
 周九良这才发现了不对,不过他没有说话,只是瞟了一眼秦霄贤。
 秦霄贤正好迎上了队长那吃人的目光,知道自己再解释都是徒劳。
 “准备准备封箱吧。”
 秦霄贤:我招谁惹谁了!
 孟鹤堂才不管这个,他带着钟和九良,回到了后台。

(二)
 那是谁?
 孟鹤堂迷迷糊糊的睁开眼,便一眼瞧见了后台桌上趴着一个人。
 九良?不像。
 老秦?也不是。
 那是谁呢?
 孟鹤堂正疑惑着,桌上那人抬起了头。
 这一抬头倒不要紧,把孟鹤堂给吓得够呛。
 因为他看见的赫然是他自己的脸。
 什么情况?!
 一向怕鬼的孟鹤堂表示自己一时接受不了,瞬间就出了刹车哭。
 可桌上那人仿佛什么都没听见,死死的盯着墙上的表,表情愤然。
 难道我死了?可为什么能看见自己?
 孟鹤堂冷静了一下,马上否定了这个猜想。
 那个“自己”突然起身准备出去,孟鹤堂也紧跟着,毕竟一个人留在这里也不是什么好主意。
 跟着“自己”走了几步,孟鹤堂愈发感到奇怪,这路怎么那么熟悉?
 跟……他昨天走的路一模一样?
 那要是这样的话,九良跟老秦是不是马上就要出现了?
 孟鹤堂为自己的想象力感到佩服。
 正当他自嘲的笑时,一个熟悉的人影缓缓的出现在他的视野中。
 九良?!
 孟鹤堂呆在了当场,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。
 这和昨天的八周年纪念一模一样!
 孟鹤堂肯定了自己的猜测,便特意看了看九良的手——果真有个小盒子。
 如果他没猜错,那里面应该就是那只钟了。
 为了验证,孟鹤堂观摩了他“自己”和九良的对话。
 愤怒、吵架、安慰、嫁祸……
 一切的一切都跟昨天重合。
 孟鹤堂在一旁死盯着那盒子,看着看着周九良把它送到“自己”面前。他看见“自己”一脸欣喜的打开,便凑上去看。
 空的?怎么会呢?
 孟鹤堂一脸惊愕,他赶紧看了看其他人的脸色,并没有什么变化,除了他“自己”黑下来的脸。
 “合着你俩这么折腾就为了给我送钟?”孟鹤堂听见“自己”如是说道。
 真的有钟?可我怎么没看见?
 孟鹤堂左看看右看看,确实没有。
 孟鹤堂觉得自己应该没瞎……
 那钟哪去了?
 如果我现在和他们不在一个世界从而看不到钟的话,那属于我这个世界的钟在哪呢?
 孟鹤堂陷入回忆。
 ……
 “九良,你把这钟收一下,后台太乱别弄丢了。”孟鹤堂把钟往周九良手上一塞。
 “没想到您对这钟还挺照顾啊。”
 “好歹那也是你给我的礼物,我怎么敢不好生招待?”孟鹤堂放下手中的活,看了一眼旁边的柜子,“就放那吧。”
 周九良听话的放到了那里。
 待九良走后,孟鹤堂上前观察那个钟。
 “这时间不太对吧?”孟鹤堂对照着看了一下,“九良也不调一下——还是我来吧。”
 “下面请您欣赏相声《黄鹤楼》,表演者孟鹤堂、周九良。”
 孟鹤堂匆匆调了下钟,也没怎么注意,就上台了。
 ……
 再从台上回来就这样了。孟鹤堂总算是想起来了。
 那钟现在是在后台吗?
 可……我没记错的话,昨天晚上不是还好好的?孟鹤堂再次陷入了思考。
 反正是钟,肯定是它。
 只要找到它应该就没事了。
 孟鹤堂赶紧冲回后台。
 他现在跟魂儿似的,碰不到实物,所以他一次一次的穿墙而过,飘得可快了。
 后台本就不远,一会儿就到了。
 孟鹤堂一眼就瞟到了柜子上的钟。
 令他惊讶的是——那指针居然在倒走!
 孟鹤堂倒吸一口凉气——敢情都是因为这钟?
 他伸手准备去拿,却发现怎么都碰不到……
 就像……他真的死了,眼前的这一切不过是幻觉而已。
 孟鹤堂索性静静地看着钟。反正他现在这副样子,什么事都做不了。
 这上面的时间是……他演出的时间?
 好像没错。
 再过一会儿就七点了,这时候的“自己”应该在台上吧。
 也许指针归位就好了吧。孟鹤堂静静地等着。
 这段时间格外漫长。
 在指针归位的那一刹那,一阵眩晕。

(三)
 “先生您怎么了?”周九良表示自己一进后台就看见了自家先生在……撞墙?
 一脸懵逼的不止周九良一个。
 孟鹤堂在脑袋接触到墙的那一刹那就意识到了不对——我现在好像不是魂体……
 咚!
 孟鹤堂成功的把自己给作疼了。周九良见状,赶紧上去查看伤势。
 没等周九良靠近,孟鹤堂就一脸惊异加欣喜的表情:“九良!你能看见我吗?你真的能看见我吗?”
 周九良皱起的眉头又深了几分。
 他先生今儿怎么了?让傻子给亲了?
 “先生你没病吧?”周九良伸手覆上了孟鹤堂的额头,“这也没烧啊,怎么就傻了呢……”
 孟鹤堂一把拍开他的手,“去!怎么说你队长呢!”
 “那您不觉得撞墙这个举动有损您的队长形象吗?”
 孟鹤堂顺手拿扇子敲了敲周九良的脑袋,想把这一段尴尬的往事忘却。
 鬼知道这一天他经历了什么……
 孟鹤堂心有余悸的忘了一下柜子——钟呢?
 “九良,钟呢?”孟鹤堂一阵腹诽:这钟也太不让人省心了吧,到处乱跑……
 周九良一愣,“不在你家放着吗?”
 “啊?哦,那谢谢你了。”
 “谢我干嘛?”周九良一脸狐疑。
 “不是你吧钟放回去的?”孟鹤堂同样惊愕万分。
 “我没有啊,今儿来的时候就不在,我以为是你拿回去的。”
 此时的孟鹤堂倒是一脸懵逼了,他扪心自问:我什么时候把钟拿回去了?我怎么不记得?
 不可能,一定不对劲。
 孟鹤堂已经顾不了太多了,他只想把这件事情给弄清楚。
 孟鹤堂起身要走,周九良不放心让他一个小傻子一个人出门,便跟着走了出去。
 “先生你干嘛去?”
 “回家。”
 “可咱们还有演出啊。”
 “一会儿就回来。”
 周九良没办法,只好跟了过去。
 回到家,一开门,孟鹤堂便冲进房门扫视一周,什么都没有。
 正当孟鹤堂疑惑之际,一个清晰的男声响起:“找我吗?”
 孟鹤堂瞬间出了一身冷汗——这根本不是他所认识人中的任何人的声音!
 “你是谁?”孟鹤堂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。
 “我?你猜啊。”说话之间,一个人影缓缓出现,并且愈发清晰起来。
 那个“人”穿着现代服装,留着短发,看起来和常人无异。只是他的衣服是有很多数字,而且还在不断变化。
 孟鹤堂一时没有反应过来,一脸惊讶的看着面前的这个……妖怪?
 “你,你不会是我家那钟……成精了吧?”孟鹤堂的世界观把刷新了一通。
 “别说那么难听,还不许钟有精魄呀?”那钟带点戏谑说。
 孟鹤堂看着这钟,也没那么害怕了——这钟好像有点傲娇啊。
 “那你是什么啊?”孟鹤堂说完就觉得不对,是不是太冒犯了?
 不过钟好像不介意,毫不犹豫的回答了他:“我是流光钟,很久以前的一个法师造的,能使时光倒流。”他指了指自己衣服上的一串数字。
 “那我叫你什么?小流?”
 “去你的!我有名,我叫时!”
 “十?你怎么不叫九?”
 “……”
 “那你姓什么?”
 “没有,自从我存在,我就只知道自己叫时。”
 “那我给你起一个吧,”孟鹤堂微笑着说,“你姓周吧,周时,多好听。”
 周时答应了。
 这时,周九良进来了,“先生你在跟谁说话?”
 “你看不见?”
 “你才瞎呢。”周九良觉得自家先生脑子可能有点问题。
 周时缓缓的开口“我认主了,就你能看到我,也只有你能听见我说话。”
 “哦”孟鹤堂应了一声。
 周九良看看表,拽着孟鹤堂就出去了,“快走吧先生,演出快开始了。”
 孟鹤堂飞速的扫了一眼周时身上的时间,应了一声就跟周九良出去了。
 周九良一路不苟言笑,而周时一路滔滔不绝。
 “你们要去哪儿啊?”
 “带我行吗?”
 “你旁边的那个钢丝球叫什么啊?”
 “那工资多少啊?”
 ……
 孟鹤堂都听烦了:为什么这家伙选中的是我?九良买的不应该跟着九良吗?这家伙怎么这么絮叨?有完没完啊!
 为了不让九良起疑,孟鹤堂一路都忍着不搭理周时。
 两人就这样沉默着到了后台。
 正好赶上了他俩压轴。
 “我能去吗?”周时兴冲冲的问。
 孟鹤堂没搭理他。
 反正他不惹祸就行,我可管不着。
 没等孟鹤堂考虑,他俩就上台了。
 今儿的节目是《铃铛谱》。
 ……
 “上台来呢先做个自我介绍,我叫孟鹤堂,旁边这是我的搭档周九良……”
 “我叫周时!”周时站在舞台一侧,接孟鹤堂的话茬。
 孟鹤堂稍微愣了一下,为了不影响舞台效果,忍了!
 ……
 “您见过会响的秤砣吗?”孟鹤堂说。
 “秤砣能响?”周九良说。
 “秤砣响不响我不知道,反正我表亲闹钟能响。”周时说。
 ……
 这一场下来,孟鹤堂感觉说了个群口,身心憔悴。
 我只是一个相声演员啊!为什么这么折磨我!
 孟鹤堂想找周时算账,不过一想想还是算了,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把上次的那事情给搞清楚。
 孟鹤堂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周时。
 “周时,我想问你点事。”
 “嗯?”
 “你怎么会从后台直接到我家?”
 “你是不知道这里有多闷,我出去走走怎么了?”
 “那你的指针怎么倒着走啊?”
 “听说过电流表吗?你个傻子把电池装反了!可难受了你知道吗?”
 “好吧……我错了。”孟鹤堂道歉之余又想起了什么,“你不是说你是很久以前的一个法师造的吗?可那时候有电子设备吗?”
 “本来是没有的,之前我只能倒流十二个小时,不过后来有人把我改了一下,所以……”周时故意顿了一下。
 “你能倒流一年!”孟鹤堂看着周时胸膛上那最大的数字,恍然大悟。
 “不,还能更长。”周时得意的说。
 “那我为什么不能碰到自己?也不能在相同的时间内看到你?”
 “你想啊,同一个时空里要是有两个你,那多诡异啊,还有我,这所有的时空,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,都只有我一个。”
 “那我岂不是占大便宜了?”
 “算是吧。”
 这时,周九良又来到了后台,一眼瞥见孟鹤堂一个人在角落里自言自语。
 果然不能把傻子一个人放这……
 “先生走吧,咱回家。”周九良把孟鹤堂拽了起来,回家了。
 后来的演出照旧,不过每次上台都会多一个周时罢了。
 孟鹤堂表示,习惯了就好。

(四)
 周时变了。
 他不再那么话痨,一直缠着孟鹤堂了;他不再上台,跟孟鹤堂一起说相声了;他也不再闹腾,给孟鹤堂惹麻烦了。
 为什么呢……
 八周年纪念日过去后,各忙各的,台上继续说着相声,台下依然各自生活。没人在意那只钟的去留,“送钟”也只是被当成梗一带而过。
 就这样又过了一年,浑浑噩噩的。
 周九良也结婚了。父母之命不可违。那姑娘也不错,两人看着还挺顺眼。
 孟鹤堂以伴郎的身份出席了婚礼,心情复杂。
 他在宴席上喝的烂醉,拉着周九良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大堆话,当然没有人听明白。
 “老秦,你和九泰把先生送回去,这样可不行。”
 混乱之中,孟鹤堂回到了家。
 “周时,你说我是不是傻……”孟鹤堂满身酒气,“他现在都结婚了……可我还是放不下……”
 周时在一旁静静地听着。
 对,你是真傻。
 在当年你为我起姓为周的时候,我就知道了。
 看着沙发上烂醉如泥的孟鹤堂,实在是很难把他和翩翩君子联系起来。
 可周时知道,他没变。
 孟鹤堂终究是放不下,心里极度的想哭,当然他也确实哭了。
 泪窝子还是那么浅。
 “九良……”孟鹤堂说出了最后一句话,沉沉睡去。
 周时想到了自己的能力。
 时光倒流么……
 周时抚着身上不停变换的数字,叹了口气。
 好吧……
 回到两年前,没有他周时,只有孟鹤堂和周九良的那个时间。
 周时知道自己这么做的后果,可……还能怎么样呢?
 周时调节了年份——心脏上的年份,一阵绞痛。
 奇怪……明明他已经不识人间悲喜了,可怎么还是会痛呢……
 当初他自信的说能倒回一年,这是真的,可,两年呢?
 他不知道。
 不过现在知道了。
 晚了……
 破碎的石英钟随意的躺在地上,指针依然在,不过已岿然不动。
 小格子里的年份清楚的显示——2017.
 合作七年的那段时间。

(五)
 “感谢大伙儿啊,今儿是我们哥俩七周年。”
 “诶,什么七周年您给说清楚喽。”
 “有什么不一样,合作七周年。”
 “这对。”
 “哎,你看这观众还送礼物。”
 “太客气了。”
 “这是……”孟鹤堂接过一个小巧的石英钟,不知道为什么,他总觉得似曾相识。
 他道了谢,摆在桌子上。
 指针一分一秒的转动,到了七点突然顿了一下,然后又接着走。
 ……
 我叫周时,你还……记得我吗?
 孟鹤堂?

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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